小狗演说家楼主

陌生的好友请求不予通过，用皱眉的照片做朋友圈封面，下方简介写着「别开玩笑，别装熟」，微信聊天时用单字「嗯」，微博上仅「我关注的人」可以留言，粉丝想要互动只有转发一种方式。

这位集导演、编剧、音乐人标签于一身的百里屠伕——粉丝们叫他图图——在互联网上正竭尽所能地拉开与他人的距离。再加上他短发胡须的脸，爱犬和奢侈品的助演，他满足了大家对「名媛式冷漠」的全部合理想象。

然而，第一次见面时他主动要求握手的礼节，又会让人动摇「冷漠」标签的合理性。或许在冷漠之下，暗藏着一颗炽热的心也说不定。

01.

对粉丝「冷漠」

打开百里屠伕的直播间，戴着有线苹果耳机、拿着麦克风的他正唱着「有时候爱是粉红的羽毛，谁捧着都有微笑的眼角」。

他的目光聚焦在手机旁边的iPad上，没有关注评论区里的情况。在歌词记熟的段落里，他的眼神会飘向四周，但就是不会落在手机的直播界面上，仿佛这台手机是被人提前藏好的设备，不被主角察觉。

直播间里，粉丝们刷着评论，「好有音乐细胞，唱得真好听」「好帅」「又听到图图唱歌了，开心」的留言在评论区向上滚动着，偶尔还有礼物出现，来填补留言区以外的空间。

但这些信息的宿命都是一样的，都是被粉丝们准备取悦的「冷漠主播」所忽视，然后被下一条留言顶替，就好像它们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滑到隔壁的直播间，职业化的主播不会让空间有一丝留白。辅助音效软件制造的笑声、掌声从不间断，主播一边感谢「家人们」「宝贝们」的礼物，一边老道地接话，看到粉丝说「终于等到你直播」就会不加思考地接一句「还好你没放弃」，最后再念一念新进直播间路人的ID。

当今天的主播都学会了如何在「讨好粉丝」和「保持距离」两者间制衡时，百里屠伕像一个偷懒的学生，靠着冷漠「逆行」。

百里屠伕的直播间里，一位叫「糊里糊TU」的粉丝很早就关注了他的直播，他说，百里屠伕的直播风格「一直都这样」。

这种风格，或许正是岁月的印记。

2015年，在手机直播元年到来之前，百里屠伕就已经全身心投入到直播行业里。自己的垂直「竞对」大多是已经在GAY圈拥有一定名气的名媛们。他们的直播方式也很「名媛」，对着镜头一直刷手机，不会主动和粉丝互动，只有在看到礼物的时候才开口说声「谢谢」。

百里屠伕直播时也不说话，他说，「但是我唱歌还行。」

第一天在线直播，由于没有专业设备，百里屠伕选择清唱，不和粉丝聊天，唯一互动就是粉丝点歌他唱歌。隔了几天，在运维人员的建议下买了一套声卡套装，完成了由普通直播间向练歌房的转变，每天直播6、7个小时，全部时间都在唱歌。唱歌时，面对粉丝的提问同样不予理会。

他就靠唱歌的方式，在「话少」的主播里脱颖而出。

但这样「与粉丝保持着距离」的直播方式在2020年显然不再奏效。晚高峰时期，同样的粉丝数，懂得宠粉的直播间在线观看人数是百里屠伕的3至6倍。

但忠粉们却不这么认为。在直播间里，有人用百里屠伕的照片做头像，忙着向新粉丝解释「打圆场」，「图图在唱歌，应该不会回答你们的问题。」

一位叫「我叫辰辰吖」的粉丝说，「有一定专业水准的人，都不会在唱歌的时候互动，这是一种对表演的尊重。」

02.

是冷漠，还是真实？

王心凌的『羽毛』唱到最后一句，编曲里古早的台式魔法棒音效还没有收尾，就被百里屠伕按下了暂停。屏幕里，他的眼神在音乐暂停的瞬间，仿佛也失去了灵气，像没睡醒一样。

在找下一曲的空档，有人在评论区点起了歌，『越来越像你』『我知道』『小说』……用百里屠伕照片做头像的粉丝再次现身广播，「想点歌请刷礼物～」

30秒之后，近期大热的『Last Dance』前奏在直播间里响了起来。百里屠伕看了一眼评论，没有说话。

『越来越像你』『我知道』是同志短剧的主题曲，是百里屠伕在2017年末和2019年初发表的两首原创歌曲。因为同志短剧的热度，这两首歌也被他的粉丝所追捧。当『越来越像你』在QQ音乐评论数达到999+的时候，百里屠伕还特意发了一条朋友圈。

虽然很有纪念意义，但即便大家点了这两首歌，他也是装作没看见。「我不接受点歌，」百里屠伕说，「每个人进来都点这首歌，那我一天就只唱这一首歌了？」傲娇溢于言表。

而歌曲『小说』是百里屠伕发表的第一首歌，也是他的「代表作」。

这首歌让他经历了很多个第一次：第一次拍封面、第一次准备资料、第一次等待平台审核。但是在问及这首歌对他的意义时，百里屠伕说，「也没有多大意义，」想了一下，「我不太会去想以前做的事，心里也不会有『百里屠伕，你要加油，你要站起来哦』那样的小女生心理活动，过去了就过去了。」

可能随便换一个受访者，都会得到别的「更有意义」的答案吧。

『小说』其实是根据粉丝讲述的故事创作的。

2016年，百里屠伕开始了一场类似于『午夜情感热线』的夜间直播。11点晚饭后开始一直播到凌晨三点，主要是听粉丝们自己的故事。

粉丝们会描述他们生活的细节，比如每天帮男友熨衬衣、倒牛奶，还会从后面环抱男友……这些生活场景都让百里屠伕觉得很有画面感，并想立即刻画出来。

但百里屠伕依旧保持他惯有的冷漠，他说，「我并不知道这个故事的真实性。」时刻保持着与周围所有人的距离，以一种不近人情的理智，活在自己的宇宙里。

就算是为粉丝而创作的歌曲上线后，他似乎也不想听到反馈的声音，「我很难去吸收他们的情绪。」

『小说』发表后不久，讲故事的粉丝向百里屠伕表白，他果断拒绝。他觉得很莫名，「他才刚和别人分手，我不想瞎掺和。」告白失败的粉丝最后和他另一位「资深」粉丝谈起了恋爱，「他们俩互动的时候就能看一些端倪，最后他俩一起退出我的粉丝团了。没有办法去干涉他们的生活，所以没办法感受他们对这件事的看法。」

他在QQ音乐上的专辑简介上写着，「结局如小说般令人遗憾，我写下这首歌，送给迷茫而又真诚的他」，而访谈时他说，「故事都是听起来美好，现实生活中没有人会为了谁守候多久，因为他们就不是真正用情的人」，反差有点大。

百里屠伕笑着说，「大家可能想听我说梦想和正能量，抱歉给了一些现实的东西。」

他身上的那种冷漠，可能不是刻意与人保持着距离，而是与虚与委蛇保持着距离。所以，可以理解为这也是一种真实吧。

谁知道呢。

03.

渐渐改变的姿态

百里屠伕虽然看起来冷漠，但是直播形式一直在升级。好像，也没那么冷漠了。早期的午夜情感夜话就是种尝试，但是坚持了半个月，吃不消就「下线」了。

现在他的直播间里，分为唱歌单元、讲故事单元以及表演单元，偶尔也会连线聊天。

此时直播间里的音乐伴奏，换成了李宇春的热单。百里屠伕开始了闲聊时间。粉丝最愿意聊他在同志剧中的「男友」。在讨论更新中的剧集时，一位粉丝说想看完整版的，百里屠伕就回复，「你上哪看去，我都没剪辑完呢。」

有粉丝因为和百里屠伕演对手戏的演员不再参演新片而来直播间抱怨，「没有XX，新剧我就不看了。」

这样的抱怨最近每天都会在直播间里出现，百里屠伕有的时候笑着说「爱看不看」，有的时候气急了会说些很重的话，「你别看，再见再见，你千万别看我的剧，刷到就关掉。但我会一直活跃下去，千万别烦死你。」

也有粉丝在直播间质问百里屠伕为什么不热情的时候，他就直接回答，「你天天看我直播，知道我的故事，知道我长什么样。但我不知道你长什么样、什么职业、什么年龄、什么身材，我怎么像你对我那么热情地对你？」

别人是宠粉，百里屠伕是被粉宠。「不凶啊，」粉丝说，「要说凶的话，谁都有凶的时候。」

04.

与少年的自己和解

这样冷漠的性格，或许与少年时期的成长环境不无关系。

家在东北的百里屠伕，初中辍学后就在哈尔滨的饭店打工。

东北的餐饮行业充斥着江湖气。当入职一家店的时候，老服务员就会合起伙来欺负你，直到有新的服务员入职。

刚进入社会的百里屠伕没挨过社会的打。新入职的百里屠伕需要拜老服务员为师，和师傅学习饭桌、上菜的全部流程，代价就是要帮忙做活，一人做两份工。近半个月后，他认为自己不用再向师傅学习了，就提出明确分工的主张，自己做自己的。

结果遭到了老服务员们的抱团抵制，他们告诉百里屠伕，「你要分工明确是吗？以后你的那几张桌子，无论你几点来几点走，都是你自己收拾。没有人帮你，我们下班了就走。」

百里屠伕觉得委屈，就偷偷地哭。

当了几年服务员，百里屠伕想要改变，「身边的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他说。他辞了工作泡在网吧里。每次去网吧，都是看餐饮管理的资料、讲座，背了很多专业名词，但是第一次面试的时候，还是因为紧张而失声。

面试老板说，「你不合格，即使你想来我们这儿做服务员，我都要考虑一下。」

之后百里屠伕面试了6、7次，最后，一家连锁餐饮品牌因为要快速扩张，急需管理岗位，百里屠伕才获得了一个不错的机会。

餐饮行业的管理者平均年龄大致在27～30岁之间，百里屠伕才20岁出头，压力并不小，但是因为业务能力达标，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当哥哥或者叔叔都在你的团队下安心工作的时候，你就会觉得自己是有能力的。那个时候你是有底气，有安全感的，」百里屠伕说。

所有的一切表象，都是他在寻找一份安全感。

05.

下播

不到午夜12点，百里屠伕说白天有点累，今天就播到这里吧。然后就伸手直接关闭了直播。没有给粉丝安可的机会，也没有说再见的时间。

依旧不宠粉。

00.

最后

这样一个「冷漠」且不宠粉的百里屠伕即将来到『小鲜肉厨房』第二季，想看看热情似火的孔雀哥哥能否「制服」他。

敬请期待。